拨开迷雾,看兰州三岁男童死亡事件的真相
这件事情的真相,令人不适。大家自己看正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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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上的信息质量很低,鱼龙混杂,扑朔迷离。想在复杂而相互冲突的信息中,找到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先简单说一下我自己分析问题的方法:
不要完全相信网上任何信息。
提供信息每一方都会维护自己的立场或利益,不能完全相信。
官方通告有一定可信度,但官方也是由人组成,官方同样会维护自己的立场。在看官方通告时,物证高于人证,能交叉验证的证据高于无法交叉验证的。比如电话拨打记录,一般可信度很高。是物证,也能被交叉验证。
媒体的信息质量也不高。理想情况下,媒体应该同时表述多方意见。但实际上,今天媒体披露的信息往往是单方面的陈述。媒体也有立场,会删减素材。媒体披露的原始陈述比媒体妙笔生花的文章,更可靠。
任何一方的陈述,都要交叉验证,找到另一方对同一件事的陈述做对比。
任何一方说出的,对自己有利的陈述要打问号,说出对自己不利的陈述,可信度就比较高。
昨天引用的财新的文章,我当时就知道是有立场的。我之前一直比较信任财新的事实陈述。但今天看来,财新文章的事实部分,还是有不少问题的。不知道是死者父亲陈述的问题还是记者写的问题。
这篇文章,主要用两个素材。一个是青年报记者的电话采访,这是死者父亲自己的话,是第一手陈述。(可以点击文后的原文链接,看这个视频)第二个素材是官方公告。两者对比平衡看。其他的一些媒体报道做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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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的完整时间线,附在文章最后面。可以参考。
12点事情发生后,12点18分,死者父亲打通了120电话。电话中,120做出了不派车,转线上问诊这个错误的判断。
120并不是一律不派车,后面再打120电话时,虽然120反应很慢,但也派车了。那么,为什么120会做出不派车,转线上问诊这个错误的判断呢?
首先,不是所有病都应该派救护车,手上扎根刺,打120也不会派车。也许共产主义实现,资源极大丰富后,可以任何病都派救护车,现在肯定做不到。
紧急有危险的情况,才应该派救护车去接。这一点相信大家都同意,然而,谁判断紧急有危险呢?
身为急诊科医生的某大V,认为只要打120,一律应该派救护车。
这个做法的本质上就是让求救者判断。认为求救者只有紧急情况才会打120,打了就一律派车。
我其实对这位专家的看法,有点吃惊。中国老百姓看病时,经常出现不需要看专家,一定要挂专家门诊,不需去三甲看,一定要挤到三甲医院,不需去急诊,去急诊也不少。如果完全把判断交给求救者,大概率会出现大量实际不需要,但求救者要求派救护车的案例。
如果救护车资源足够,那没问题,但是救护车不够呀。
如果120不做判断,一律派车,可能出现不需要救护车的案例,挤占救护车资源。导致救护车供不应求,耽误真正需要的人。
对这个问题有,两种解法:
一种办法是万能的市场经济。供不应求,那就是价格问题,涨价就解决了。比如一趟救护车收三千元,这样不危险紧急的人就不敢打120了。要是还供不应求,就五千,一万。市场经济,不怕供不应求,只要涨价总可以供需平衡。
价格涨上去,只有马上咽气的或者特别有钱的人舍得叫救护车。这样供不应求的问题就解决了。
但我们真希望看到这样绝对市场化的局面?即使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这么搞绝对市场化也寥寥无几。即使英国这样的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急救接线员也要判断分级,也做不到只要打急救电话就100%立刻派车。
中国目前也没法做到只要打120就派车。120接线员要根据求救者陈述做主观判断,主观判断就可能发生错误。
为啥判断会错?不知道。搞清楚只能公布 2分38秒的那个录音,听听孩子父亲是怎么讲的。
官方公告中,孩子父亲打120时,提到孩子母亲摔倒,神志不清。没有提煤气中毒 没提孩子的状况。
在媒体访谈中(视频8分钟前后)孩子父亲对这个2分38秒的120电话没有任何印象。他当时认为孩子母亲是摔倒的时候后脑勺受伤,没有意识到是煤气中毒。
访谈中还提到,事发十几分钟后 孩子惊醒,问了一句妈妈你怎么了,父亲没看孩子脸色,说:“孩子睡吧,妈妈没事。” 这个时间点,和12点18分打通120电话,基本是同一时间。
这个交叉验证可以得知,官方公告中说,第一个120电话,没提煤气中毒,没提孩子是准确的。我推测第一次120电话,父亲描述的症状是母亲摔倒,疑似后脑勺受伤,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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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官方通告,约12点20分,第一次120电话结束。随后转线上问诊,安排医生。12点32分,医生回拨,未能接通孩子父亲。从12点32分到13点07分,医生连续拨打父亲电话,均未接通。
这35分钟发生了什么?孩子父亲在干什么?
我们回到采访第一手视频。
事发后十几分钟后,孩子惊醒,父亲说:孩子睡吧,妈妈没事。
又过了十几分钟,孩子脸通红,大小便失禁,父亲发现了孩子出问题了,这个时间大约在12点半。
当时大人已经稳定,父亲去抢救孩子。抢救了一会儿看到孩子脸色不对,就去对面找一位“涉及宗教问题的老人家”,其实就是阿訇。大概是孩子在抢救过程中如果真的不行了,就念点经文超度。(采访视频9分40秒开始)
去找阿訇的时间是12点半-13点之间。也许正因为去找阿訇念经,从12点32-13点07,35分钟,医生都没有打通父亲的电话。
13点07,医生终于打通电话,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根据官方公告:“13时07分,拨通求救人电话,问诊患者详细情况后,13时19分,医生在群中回复已指导开展急救,病人病情好转,但仍需要到医院救治。”
做为接诊的医生,没有必要说谎。如果当时医生知道孩子处于濒危状态,不可能说病情好转,完全不提孩子。合理解释是 13点07的这个电话,父亲仍然没有提孩子病危的事情。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当时父亲认为孩子已经死了,需要的不是救治,而是阿訇的超度,所以根本没和医生提孩子的事情。
访谈中父亲还说,带孩子到了阿訇这里,邻居都围上来,帮助抢救孩子。这位父亲却一个人出去了,访谈中父亲说出去的理由是喊救命。然而,13点07医生电话中完全不提孩子,13点15,把孩子扔下一个人出去喊救命。唯一解释就是,要救的是已经病情好转的妻子,而不是他认为已经死去的孩子!
根据官方公告:第一次出去,父亲碰到取物资的三名城管求助(拿着电话未戴口罩)求助内容公告没有披露,城管让他带口罩,父亲随即返回屋中。
根据访谈,父亲说他向城管要求叫个救护车打个急救电话,被拒绝,然后又问能不能给社区打电话用车辆送病人去医院,再次被拒绝。城管让父亲自己打电话。然后父亲返回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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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峰回路转。
根据访谈,他回去后,发现有一位唐月琳(音)女士,给孩子做了急救,孩子呼吸恢复了。
这一点和公告中下面文字基本一致。
“13时23分,妥某磊亲属唐某琳向路过店铺门口的两名运送核酸检测样本的综治员反映情况,被告知其抓紧拨打120和110电话,同时询问核酸检测情况,随后综治员继续收集样本并离开。”
随后从13点23-13点47分,又是一段空白时间。其中,13点23分,32分,34分,120接到三次求救电话。核实是同一件事。13点36分,120发出立即派车指令,13点44分派车。
合理推断,这24分钟,在积极抢救孩子同时拨打120电话。
随后,根据公告:
“13时47分,两名群众跑到骆驼巷路口卡口点向驻守干部苏某和反映情况,苏某和告知先拨打120,同时通过对讲机向社区书记刘某志报告。社区群众积极帮助孩子妥某轩进行心肺复苏。
13时55分,妥某磊抱着孩子妥某轩跑到骆驼巷路口卡口点,向值守民警陈某斌求助,陈某斌拦停了车号为甘A84**8出租车,妥某磊和其亲属、孩子妥某轩3人乘该车前往甘肃省妇幼保健医院救治。”
父亲在13点55分抱着孩子跑到卡口后,民警马上拦停了出租车,十分钟后就到了医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卡口指封控线,抵达封控线,打出租到医院只花了十分钟,明显没有任何阻拦。民警也非常配合,没有任何阻拦,帮助拦出租车。
存疑的地方,是父亲何时抱着孩子跑出来的,在从家到卡口的路程中,有没有受到阻拦。
我听到的一手素材,父亲抱怨的是没人帮他,没有提到被拦截不能出去。说有个铁皮围栏,但一推就开,父亲第一次出去就推开了围栏,没有任何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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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对这个事情,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愿意怎么想都可以。
有没有防疫的责任,也有。防疫让120接线员更倾向线上诊疗的方案。防疫导致救护车需要消杀,耽误时间。虽然120最后要求救护车立即停止消杀直接去接人,但肯定也耽误了几分钟。(官方公告)
但父亲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打120不说清楚问题,不接医生电话,孩子还没死,就去找阿訇念经超度,这并不是一个抢救病人应有的举措。但在媒体的风潮面前,这些信息都被淹没。
在接受北青报采访前,父亲在和疑似政府工作人员谈判。这个谈判过程也有视频。视频中,这位父亲说了如下的话:
“我对爱国这个还有点情怀,否则我绝对会对国外媒体胡说八道,你们知道这个后果,外交部肯定会对往外的这些媒体费点口舌解决这个事情,到时候这个影响也很大。所以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会乱说话,这个你们放心。假如一有境外的组织联系我,我第一时间找他们,还有民警处理我的事情,我就是说这个事情我先跟你们讲一下。我会客观的说事情,但是我不会带任何自己的主观意识。人家问了我会呀”
原文链接只能放一个视频。但可以到原文链接中,找腥闻人的微博中,有这个视频。视频中父亲的语气大家自己看吧,我就不评论了。
这位父亲接受了BBC的采访,BBC也确实发了文章声援这位父亲。11月1日出的事情,11月3日,外媒就已经报道。BBC的报道,啥口径可想而知。
最后,一张无法证实的网图,这位父亲说问题解决了,方式和细节都无法说。
这个网图真伪未知,如果是真,大概率纳税人的钱变成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位父亲水平不低,深谙“按闹分配”和“官怕洋人”之道,还身份特殊。所以,问题解决了。问题似乎完美解决了,父亲也不会闹了,但我只有深深地遗憾和失望。
下图是时间线梳理。